蔺阁主有猝不及防的开窍技巧（二）
【重要私设：阁主和景琰差不多大（超喜欢剧中阁主的感觉，所以一直假定他俩都是三十来岁，之前篇章不太要紧，这一篇涉及年龄特别说明一下~宝宝们自主选择~】
“你慌什么！我就快讲到了！”
蔺晨随手揪朵野花，丢在阿娇头上，惹得阿娇又想摸镖。
“寻了十来天寻不到，他像是有点灰心。有天夜里，我坐在海边石头上喝酒，他也来了，还带着那皂纱。
他像是有点心事，坐下来不说话，那铁塔一样的小跟班倒是没跟来。
我又讲了些江湖秘闻，什么淮南帮帮主小老婆跟人私奔啦，铸剑山庄二当家私生子找上门啦。平时他听这些听得入迷，问起来没问没了，那天他什么都没说。
后来又说什么，我也记不得。总之月上中天，他才跟我说，他兄长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给他写信了。”
“还真是小孩心性。”阿娇说，“你讲故事节奏能不能快点？”
“你这急火火的脾气，将来怎么嫁人？
我当时也说，这算什么事，我爹云游四海的时候，几个月也不给我写一封信，写信都是没钱了，让我差人给他送钱去。我才不想接到他的信。他听完特别惊讶，说老伯，令尊今年高寿啊，还能云游四海吗？
我那时又得意又失望，得意的是易容水平又精进了，失望的是这么多天，他还当我是个臭老头子。”
阿娇说你要想让人家当你是翩翩少年郎，不易容就行了呗。
“那不行！他不让我看他的模样，我怎么能让他看我的！
见那铁塔不在，我便让他尝尝我的酒。他犹豫一会儿，接过酒壶。我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，心里想着他终于要摘面纱，终于能看见他长什么样儿了，好像这么多天，我都在盼这一刻。
谁知他转过身去，只撩开一个小角，仰头喝了一小口。我伸着脖子使劲看，就看见个下巴。
到现在我都记得，那一天月光照在他下巴尖儿上，就一瞬间，就一瞬间，他就又给遮上了。”
阿娇忍不住大笑起来，拍手称快，“蔺晨！你也有这时候！”
“他喝了我的酒，呛得直咳嗽。我带的是当地土酒，粗烈得很。咳嗽一阵，又伸手来要，说没喝过这么痛快的酒。我又心生一点希望。
谁知他把剩下的酒都喝完了，我还是就看见个下巴！笑什么！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！
我对他说，阿七你可真抠门，认识这么久，都不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模样。
他似乎酒量不太好，哼哼唧唧说头晕。我气得厉害，把他骂了一顿，他伏在石头上，也不还口，嘴里念叨什么兄长、小叔，听他口气，好像是家里人不许他单独出门。
后来他好像又清醒过来，开始给我讲故事，也不问我听不听。”
“他说，家里有很多人，父亲很少见他，母亲不能时时见到。但兄长对他极好，从小便把他带在身边，教他骑射和诗书。他有个和我很像的好朋友，胆子大得很，常带他去捉弄别家小姑娘。他说在家虽然拘束，但能陪伴母亲，和好友一起辅佐兄长，这一生就再好不过。”
阿娇又打断他说，蔺晨，他讲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你过了十几年怎么还记得住？
“我也不知道，和他结识的那段日子，有时觉得恍如隔世，有时又觉得就在昨天。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。
他说老伯，兄长的信不来，珍珠也找不到，我心里烦闷，跟你说说话喝喝酒就好啦。
我那日也有些醉。闹一阵，他起身要回去。我实在憋不住，便对他说了易容的事。
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，伸手来摸我的脸，摸到假皮，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去，又忍不住想摸第二下。我笑得蹲在地上，说阿七你当真没走过江湖，一点易容术就把你吓得这样。
他声音都是颤抖的，却偏要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，拔了剑，问我到底是谁，为何要易容接近他。我说小公子你搞搞清楚，我是来吃鱼的，碰巧遇上你罢了，要是有什么歪心思，早就下手了，何必告诉你。”
“他冷静下来，半晌没说话。那天有一点海风，我记得他好像穿了件茜红的衫子，皂纱飘起来，还是只露一丁点儿下巴。
我紧张得厉害，生怕他一怒之下再不理我。那时候我就知道，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人真的太难。
他问我究竟是谁，我答，你不说你的身份，我也不能说我的。咱们公平一点，你先摘了面纱给我看看，我便去掉这层假皮让你看看。
可能少年易容成老人，对他来说还是太匪夷所思，他说要回去想想，三日后傍晚再来这个地方，若是他想通了，到那时必与我坦诚相见。
我俩都没见过对方的脸，认错怎么办？他想不到这一层，我不能也想不到。恰好我身上有一对平安扣，便解下一只给他，当做信物。”
阿娇听到要紧处，催他快讲。
蔺晨不慌不忙坐起身，掸落尘土，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“我回了一趟桃花岛，换身干净衣服，打算好好赴这个约。不曾想三日后起了台风，耽搁一天才到。从下午等到天亮，也没见有人戴我的平安扣。”
“那少年没去？”
“没有，再没见过他。村民说，有人帮他找到了和鸽子蛋一般大的珍珠。我又等了很多天。其实要查他的身份对我来说易如反掌，但我不想查，也不想知道他为何不等我。现在想来当真后悔。
我把我腰间那只平安扣丢进了东海。”
阿娇沉默一阵，说这故事一点儿也不好听，你就是瞎说，没看见脸，还非说是美人。
“没看见脸怎么就不能说是美人？美人这个词儿都被俗人给弄俗了。
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美人，脸只占三分，身段也占三分，剩下四分在灵气。他天然一段真风韵，身手敏捷骨肉匀亭，不看面相已经是七分了，怎么不是美人？再说世家小公子，有几个长得丑？
也是因为他，我想通了很多事。江湖之大红尘万丈，也许如他一般有趣的人还有很多，也许常人身上也有很多有趣之处。是我年少气傲，看轻了世人。从此结交友人，便多了一些真心。我爹说我外出一趟长大了，也许是吧。
我也以为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。谁知造化弄人的本事，实在太大。
阿娇，今天我又见那平安扣了。真的，它就在静妃娘娘衣裙上系着。”
人生百转千回，总有一回，与缘分有关。
转折太离奇，阿娇瞪大双眼，只觉全身的血都冲进脑子里，头发快要竖起来。“蔺……蔺晨，你说什么？”
蔺晨此时早已平静下来。“阿娇，我没骗你，静妃娘娘裙上的羊脂玉平安扣，就是我当时给他那一只。”
阿娇摇头，犹自不信，“你一定是认错了。”
“那般质地的羊脂玉天下也没几块，况且，那是我琅琊阁历代少阁主的信物，我自小就戴在身上的，断不会认错。
你别瞪眼，丢就丢了，我爹也没怎么恼火，干脆把他那对给我，让我管事儿，他自己出去耍了！”
“你猜到了吧？没错，景琰便是阿七。一切都对上了，阿娇，一切都对上了。”
阿娇沉浸在震惊中，好大一会儿才叫道，蔺晨，蔺晨，你该高兴啊。
蔺晨真的大笑起来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。
是失而复得吗，可惜失去得实在太多，好似万劫不复。
是久别重逢吗，可惜离别得实在太久，早就物是人非。
我开了半生玩笑，都不如这个可笑。
阿娇，我该高兴吗？
“如果我知道他回去后听到的消息是好友战死、长兄被诛，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？！你不过是琅琊阁主罢了，又不是大罗神仙。”阿娇跳起来，踢了蔺晨一脚，“要是知道后来发生什么，你定会去北境救下梅长苏，一切都不会发生。拿这个折磨自己，真是再蠢不过。”
蔺晨起身远望，夕阳西沉，层云尽染，这一轮红日，和小渔村初见的那个傍晚多么相似。十数年光阴匆匆而过，东海少年不见了，江左梅郎不见了，那么多那么多血肉与爱恨都不见了。
“若我提前知道一晚也好，什么都改变不了也好。
我定会以真面目见他，把他想看的剑法完完整整使上一遍，再多讲几个江湖故事，好叫他日后肝肠寸断之时，能多想起一两件乐事，想想江湖里还有个厉害朋友，不要独自苦熬。”
“生死本就是天地间最平常的事，你说得对，我不是神仙，我救不了他，也救不了长苏。
人来这世上走一遭，本就是苦中作乐。若能给他多一点快慰，总是好的。”
阿娇看着他的背影，什么也没说。晚风吹起来，迷了她的眼睛。
蔺大阁主伸个懒腰，甩甩胳膊蹬蹬腿儿。
“故事讲完，我饿了！才想起来我中午没吃饭啊！走，咱回去吃皇家饭去。”
“你这是急着要回去跟他相认吧。”阿娇冷眼看他。
阁主摇摇头说，不，我不会告诉他的。有些事儿，知道反而是负担。
说罢运气于胸准备往回奔，阿娇叫住他。
“蔺晨，你听说过断袖吗？”
蔺大阁主一屁股坐回地上，半天爬不起来。
蔺晨，你可知道，你待他的心思，和我待你是一模一样的。
END
【蜜三刀，也是刀，嘿嘿嘿】
【没有让他们见到对方的面貌。看剧的时候有一点很有意思，多年前林殊和景琰是朋友，多年后即便面容性情都变了，他们依然是朋友。也许阁主也可以，有趣的灵魂每一次相遇都是重逢。】
【反正景琰宝宝就是美人！】
